辉洋毓秀||（第三十六期）-辉洋苑 社区书画书法、漫画各一幅 （海1106老姚 作）《百年榕树下新潮老大妈》社区文学岳 父 的 遗 产余巨澜岳父走完了71岁的人生旅程，走的那么恬静，走的那么释然。如果能再坚持5个小时,让已经坐上高铁的老余赶回家中，送上一程，并拆解那些善意的谎言，翁婿双方、至少老余的心中减少那份愧疚和遗憾。年前，岳父身体抱恙，大便带血40余天，怕影响儿女工作，水桶似地把守着秘密，患有眼疾的岳母，隔三差五清洗岳父换洗的衣物，内裤上留有血迹，也未发现端倪。“余哥，医生说爸爸患的是

辉洋毓秀||（第三十六期）-辉洋苑

社区书画
书法、漫画各一幅 （海1106老姚 作）
《百年榕树下新潮老大妈》

社区文学

岳 父 的 遗 产
余巨澜
岳父走完了71岁的人生旅程，走的那么恬静，走的那么释然。如果能再坚持5个小时,让已经坐上高铁的老余赶回家中，送上一程，并拆解那些善意的谎言，翁婿双方、至少老余的心中减少那份愧疚和遗憾。
年前，岳父身体抱恙，大便带血40余天，怕影响儿女工作，水桶似地把守着秘密，患有眼疾的岳母，隔三差五清洗岳父换洗的衣物，内裤上留有血迹，也未发现端倪。
“余哥，医生说爸爸患的是肝癌。”岳父终于顶不住了。年初十，姻弟老三带着岳父到武汉医院一检查，如实告诉了从部队转业远在广州工作的姐夫一家有关岳父的病情。
其实，老余对于病情的结论早有预见。因为痛风，医疗条件较差的农村，岳父常年依靠注射激素药物止痛。岳父美言，庄稼耕种有季节规律，一旦耽误季节，就耽误无了一年的收成。老余的军医战友几次规劝别再滥用激素药，一旦副作用在某一个器官上爆发，后果不堪设想。没曾想到庄稼没有耽误，却耽搁医治时效，积毒于肝，缩短了岳父的寿命。
在街道工作的老余，年后的工作较为繁重，无法脱身。难以接受父亲病情的女儿、老余的妻子汪姐哭哭啼啼和在广州打工的弟弟一起，回家料理。临走时，老余千叮咛万嘱咐，病情一定要瞒着岳父！
老余分析的很透，都是因为值班，郎舅两家没有从广州回家过春节，却在年初十密集返回，躺在病榻上的岳父从眼神中流露出冥冥般的怀疑。但只是怀疑，言语上都没有戳穿而已。
清明时节，老余请得四年一次的探父母假期，特地将岳父送到县人民医院住院治疗。细心的老余与医生商量，床牌、手腕上的病情标签，一律改写为肝部血管瘤来隐盖肝癌病态的严重性，一是因为岳父读过两年的私塾，能读书看报，还做过财金保管，二来，在十几年前一次来穗体检时，军医告诉过他，肝部的确生长了一个血管瘤，日常农耕时不要用力顶撞肝部，不适就医就行，岳父确信不疑。
那几天，老余把二十几年岳父的恩情、岳父的哲学搜罗了一遍，重新与岳父分享了生活体悟和对岳父感激。
老余和汪姐是初中同学。那年，当时的小余初二辍学后，一直在学习木工手艺，师娘娘家和汪姐是邻居，有意说媒，让聪颖的徒儿与漂亮的邻家闺女结下夸娇之好，战妻自然是亲上加亲，又有照应，因“门不当户不对”而摇摆着，没有定论。
那年招兵时节，小余未经妈妈允许，自作主张地将一只那年节属于重要家庭财产的老母鸡送到在镇上医院、已经是多年验兵主检医生的舅舅家里，释却了“妈妈不让当兵的疑惑”。在舅舅关注下，小余顺利通关，当上一名人民海军。这个大喜讯，师娘自然是第一时间传到10里之外的娘家。这门亲事似乎有了眉目。
后来，小余和小汪书信传情，邮递员来家送信的次数多了，汪爸嗅到了女儿爱情的甜蜜浓烈味道。一开春，汪爸责令女儿从集市买回一棵桂花树，栽种门前。还授意女儿寄去初中课本，让小余恶补基础，厚积知识能量。
没过两年，小余如愿考上了军校，毕业后虽然只是士官而不是军官，但汪爸仍在用无言的身教激励小余。汪爸在门口的鱼塘边上种下两棵樟树，在不足8平方的泥氹中种下了莲藕。
随着知识的积累，小余终于明白了汪爸的用意——汪爸的哲学：“桂”通“贵”华波波，贵人也。但至今汪爸是小余的贵人、还是小余是汪家的贵人，现在的老余也没有弄明白，也不需要弄明白，只知道遇见了贵人。“樟”通“章”，章法、规章也。为人处事，有章可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莲”通“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更让左邻右舍大跌眼镜的是，小余的小孩居然生在外婆家里！“女儿不准在娘家生孩子”是农家亘古不变、不得逾越的规矩底线。“怎么忍心将已经发生（临盆）女儿在寒冬雨夜中抹黑送往10里以外的镇医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是后悔终生的大事！”岳父一笑而过。并连夜请来政府在每村标配的接生婆，凌晨接生，外孙就这样“破了规矩”地在娘家生了下来。
后来，小余铭记岳父的“桂、章、莲”为人处事哲学，通过不懈地努力工作，在部队两次荣立三等功，多次受奖，最终提拔为军官。
“你看，体检表明，你的造血功能很好，原打算来医院输血的计划，也被主治医生否定了……。”在医院那几天，老余变着法让老岳父开心。出院时，老余让医生开具了一份“鸳鸯”病例，将病历上的肝癌一律换成血管瘤，祭出谎言疗法，善意地欺骗了岳父。
“我说的，前后4次到省市大医院看病，医生都没有给出个结论！”回到家，心情大好的岳父连吃两碗米饭，并对老伴发出感慨。而酸楚的泪水在老余心里滚动，一是违背岳父的“桂樟莲”的叮嘱祭出谎言疗法，二是岳父的病情和此刻岳父的心情相绞织、相纠结难以匹配的落差。
“还是你说得对，这一会儿能吃，就别想下一秒涨疼，和着止疼药一起吃点，不要饿着痛。”多次劝慰已骨瘦如柴的岳父要加强营养，对老余的劝说深信不疑的岳父也坚强了起来。
其实，岳父是知道病情的。老余一家三口利用国庆节假期，自驾返回探望，岳父提出了节俭办理后事的要求。那几天，知道寿日不多的岳父，一改常态，满面笑容。而岳母把岳父早已交代的事项和盘托出，见老余提出的修改意见比较中肯，岳父确定的语音很宏亮，中气十足，且笑容灿烂。
就在岳父离世的前三天，姻弟老三将肝癌的病情如实相告，本来就不情愿吃药的岳父喷吐药物：“那还吃什么药哦。”
电话里老余不停地责怪姻弟，怀疑病情时的岳父是求生的欲望支撑他，如今是等死的绝望欺凌着他。
老余夫妇和姻弟老二一起，改签了原已备好次日的高铁票，打算回家送岳父最后一程，并亲口拆解那些善意的谎言，结果在检票上车的刹那间，岳父驾鹤的噩耗同时传来。
其实，老余也庆幸，岳父从得到肝癌的确诊到不堪病痛离世生存了9个多月，远远大于医生所说的“要好一个月，最多3个月”的时限。这当然跟岳父的坚强和亲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不无关系。
“……尊重长者，孝敬老人，为人孝道；帮助乡亲，和睦邻里，为人厚道；引导儿女，言传身教，行走正道……”跪在岳父的遗体前，老余哭的铿锵有力，拆解了那份善意的谎言，让在场的吊唁者，泪流满面。
“天堂没有病痛，天堂里幸福满满，愿岳父一路走好！”
岳父的三字哲学、三条道路和交代后事时那张灿烂的笑脸，时刻显现在老余的脑海，修正着老余的言行。
end
《辉洋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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