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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中勾心斗角,一步之差,往往会有地狱与天堂之别。 获市委书记亲睐,-抚平心灵第1章 命运安排的奇遇看女人是否极品,三眼即可。第一眼,先看?


暗潮中勾心斗角,一步之差,往往会有地狱与天堂之别。 获市委书记亲睐,-抚平心灵

第1章 命运安排的奇遇
看女人是否极品,三眼即可。第一眼,先看身材,由下至上,小腿细、大腿直、腰身柔,才值得看第二眼;第二眼得看头发,发质若能黑亮顺滑,说明这女人生活品味很高,那便过了第二关;第三眼则是看肌肤,若是能达到滑若凝脂的程度,即使这女人样貌再一般,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方志诚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坐在后排的女人,这女人便很耐看,符合极品的范畴,除了具备以上三个优点,她身上还有特殊的气质,优雅如兰,宠辱不惊,坐在那里静静不动,整个车内弥漫着一种香气,这味道如有灵性,往你心口钻,咬得你心痒难耐。
——与佳人一起练车,这让工作中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尽:
不久之前,方志成以笔试第一,面试第二,综合成绩第一,考入了市委办公室秘书一处。然而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邓能仁翻看他的简历后,还是挑了刺,“小方各方面综合素质不错,也仍有不足,居然都没有一本驾照,要做一名合格的秘书,那可得十项全能,而驾照可是秘书必须的硬件。”
方志诚的编制名额原本应是为另一人量身打造的,但因为他的笔试成绩太好,所以硬生生地挤掉了那位既定的竞争者。等方志诚被录用之后,邓能仁自然不会让方志诚再次打乱自己的部署,于是用吹毛求疵的评语,硬是将他从市委书记秘书候选人的名单中给摘掉了。
刚工作没几天,便被办公室一把手批评打压,方志诚按只得捺住心头的火气,在驾校报名,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驾照——不是说我没驾照吗?等拿了驾照,用绿本子呼死你!
今天一起来练车的,共有四人。除方志诚与那位被教练称作“赵总”的女人外,还有两名中年男人,从他们射向赵总的目光中,能瞧出若隐若现的炙热。
而赵总却显得很平静,没有因为两人的无礼而羞怒,她嘴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弧度,伸手压了压黑色裙角,玉腿交叠,却仍遮掩不住肉色丝袜下流畅的线条,尽显神秘。
女人嘛,总有虚荣心,别人越欣赏她,她才越满足——方志诚猜想。
“小方车练得不错,大家注意仔细看,一踩、二挂、三打、四鸣!”教练见方志诚学得很快,很满意地说道。
方志诚谦虚笑道:“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我们教练教得好。银州首席教练的金字招牌,那可不是吹的!”
教练被拍了一下马屁,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笑意,暗忖这小子嘴巴倒是挺甜的,这么会做人,不妨就多给你点时间练练吧。
半个小时之后,方志诚主动要求换人。教练便让赵总试了试,赵总似乎不太擅长,五分钟车子熄火好几次,教练无奈地摇摇头,又让另外两人轮流练车。
后排空间很狭窄,赵总上车后,方志诚被挤在中间,车行驶到土路,车身剧烈地颠簸起来,方志诚的肩膀不经意地碰到了赵总的身体,这使得车内原本诱人的香味更加浓烈。
方志诚正襟危坐,不过肘部传来的阵阵棉柔感,却愈发清晰。
“对不起!路段太颠簸,挤到你了。”方志诚挪了挪重心道。
赵总微微一怔,淡然一笑,道:“没关系,地方不大,坐得不舒服吧?往我这边来一点也没事……”
赵总这样的女人,有很深的背*景,可不是轻易能碰的——蔷薇虽美,可惜带刺。方志诚有自知之明,可没得寸进尺,他讪讪地笑了笑,把屁股往前面挪了挪,用手撑在前排座椅的背部,保持身体的稳定。
练完车,回到驾校,已是傍晚。众人散去后,赵总突然喊住方志诚,“小方,能不能帮一下忙呀?”
赵总一路上寡言少语,方志诚没想到赵总会主动与自己说话,心中很诧异,疑惑道:“赵总,请问有什么事?”
正面看赵总,少了距离感,让人很亲切,从外表看,她其实年纪不大,大约只有二十五六岁,身材高挑,肌肤白腻润泽,五官精致小巧,两条柳眉如同月牙,声音很悦耳,温婉柔和,略带磁性。
赵总纤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着一辆银灰色的宝马,从红色皮包里取出了一把车钥匙,道:“能不能帮我把车开回去?”
2004年银州牌照的宝马还屈指可数,方志诚暗忖这果然是个富婆,疑惑道:“赵总,我驾照还没拿到呢?若是让我开车,你放心吗?”
赵总用尾指勾了勾鬓角的发丝,微笑道:“我相信直觉,你能把我安全地送回家。”
方志诚略微犹豫后,竟然真从赵总手里接过了车钥匙。
赵总坐在后排,从皮包里掏出梳妆盒,余光不时瞄向方志诚,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因为今天在教练车上的邂逅,其实是她精心筹划的,方志诚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而她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让这个年轻人替代他,填补自己心灵的空缺?
手忙脚乱地试了一阵,方志诚将车开出驾校,赵总坐在后排,对着镜子补妆,漫不经心地轻声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送我回家?”
“觉得我驾驶车时,特有安全感?”方志诚胡扯道,扶着方向盘的掌心在出汗,心里却浮想联翩,暗忖,你这是在故意“钓”我啊!
“因为你很像我的前男友。”赵总玩味地说道。
方志诚压住心中的火热,佯作生气道:“赵总,不要开玩笑,我可不容易上当受骗呢!”
“我叫赵清雅,以后喊我雅姐吧。”赵清雅情绪变化很快,突然伤感道,“今天有劳你送我了,以后若是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言毕,她从后排伸出玉手,塞了一张名片,放在方志诚的口袋里。
一路有惊无险,宝马车驶入金色家园小区,最终停在一栋别墅前。别墅内有花园,几株郁金香开得正艳,天空却有点不作美,两人刚下车,乌云密布之下,周围瞬间阴沉,几声闷雷后,闪电撕裂天际,风雨欲来。
走进别墅,赵清雅给司机打了电话,又与方志诚道:“司机正在往我这边赶,先进去喝杯茶,等会让司机送你回去。”
“那就打扰雅姐了。”方志诚点头应诺,一边打量着周围。
别墅装潢得极为高档,大理石地面,天花板上吊着水晶灯,墙角立着一对清朝瓷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赵清雅端出两杯咖啡欧亚斯密,方志诚喝了一口,味道很好,笑道:“从没喝过这么香的咖啡。”
“以后若是有空,便经常过来坐坐,姐,我泡给你喝。”赵清雅盯着方志诚看着,似乎有点出神,不知为何手一抖,咖啡溅出,滴在她的胸前,散成一团污渍。
她用纸巾在衣襟上擦拭了两下,发现除不干净,轻叹一声,把咖啡杯搁在一边,起身往客厅旁的卧室去了。
外面电闪雷鸣,雨势远比想象中要大,卧室门没关严,亮着灯,从门缝流出来的光线,在大理石地板上晃动,能猜出那是赵清雅的身影,稀稀疏疏,她似乎在换衣服。
方志诚下意识地往那道门挪了几步,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将咖啡一饮而尽,为转移注意力,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书架上的一张合照上——他眉心跳了跳,惊讶之余,又有种灵异之感。
照片上的赵清雅更年轻一些,正挽着一名青年,那青年模样竟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恰在此刻,赵清雅在身后清咳一声,方志诚才回过神。
赵清雅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打底衫,身材丰腴,线条流畅,成熟御姐风韵皆现,叹道:“这就是我的初恋男友,跟你很像吧?。”
方志诚挠了挠头,尴尬地笑道:“一开始还以为雅姐逗我玩的……”
“我可没那么无聊!”赵清雅见方志诚脸色涨红,故意调笑道,“要不,你变成他吧,做我男朋友如何?”
方志诚嘴巴张大,不知该如何回答。赵清雅很漂亮,任何男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邀请,但是让自己成为他初恋男友的替代品,也太令人接受不了了!方志诚怔怔地盯着赵清雅看。
“这次是逗你玩的!真呆!”赵清雅见方志诚痴痴地看着自己,脸涨得通红,用手指轻戳他的脑门,低声嗔笑道。
“雅姐,你笑得真好看!”方志诚鬼使神差地说道。
赵清雅对方志诚的话语,感到很震惊,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如同在梦中一般。
时间过去十几秒,两人似乎能听见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手机铃声恰好响起,赵清雅恢复理智,接通了电话。挂断电话后,她抿嘴笑道:“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雨也没有那么大,你可以回去了。”
方志诚暗叹可惜,感觉怀中还留有余香,压下心中诸多的疑惑,微笑着与赵清雅告辞,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等宝马车驶离别墅门口,赵清雅端着咖啡,眯着眸子,凝视着窗外的花圃,轻声自言自语:“他如同五年前的你,一样阳光帅气,可我知道,他终究不是你……”
回到家中之后,方志诚一直翻着手中的那张名片“玉湖酒楼总经理——赵清雅”,手指在键盘上重复摁了几次号码,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拨通。
阵雨还在间断地下着,窗户没关严,咕咕的水声从阳台传来,方志诚走到阳台,拉起窗户,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提示收到一条短信。
“H省气象台发布暴雨橙色警报,琼金、登昌、银州、临丰……十二市将出现持续降雨天气。市委组织部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全市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党员、干部高度重视,迅速行动,积极投入到抗洪抢险救灾工作中来……”第2章 搏一场锦绣前程
短信刚看完,手机铃声接着响起来,秘书一处的副处长王柯打来电话,吩咐方志诚明早八点之前赶到大院,参加市委办公室的防汛动员大会。
市委刚换届不到一个月,原市委书记被调任后,市委书记秘书、秘书一处的处长被调入省里。秘书一处一般由市委书记秘书担任,现在市委书记秘书未定,便由王柯暂时负责秘书一处的工作。
王柯是银州市委第一支笔,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但凡办公室下发的文件,均要经过他的过目才可以,不过他为人太过谨慎,不够圆滑,以至于级别一直卡在副处长的位置上。
第二日,果然不出方志诚所料,防汛动员大会过后,市委办公室便拟定了抽调名单。方志诚是新人,又没有背*景,不可避免地被安排参加一线抗洪救灾。前线传来的汛情很紧张,需要立即动身至幻海县,方志诚急着回家收拾行李,踏出办公室的时候恰好与一人迎面撞。
“没长眼睛啊!”邵凌峰捂着胸口,揉了一阵,凝眉怒骂。
邵凌峰块头很大,不过一身膘肉,与看上去瘦削的方志诚撞了一个满怀,竟倒退数步,倚着墙才站稳脚跟。
其实,邵凌峰是故意朝自己身上撞,方志诚反应很快,算准了角度,故意肩膀上用了点劲,最终吃亏的还是邵凌峰。
邵凌峰养尊处优惯了,比不上方志诚经常锻炼,一个照面,便被抗飞了。
邵凌峰偷鸡不成蚀把米,又不愿息事宁人,眼前正好是冤家对头,抢了自己位置的方志诚。若不是方志诚,他便可以顺利转正,正式成为市委办公室的一员,如今工作两年,动用很多关系,买通人给自己定制了个职位,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原先的怒火,一并发了出来。
方志诚乜了邵凌峰一眼,并不示弱,不悦道:“走得太急,不是没看见吗?”
邵凌峰冷笑道:“好狗不挡道,但凡挡道的,早晚一点都会被宰掉,做成狗肉火锅。”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是狗,自己心里清楚!”方志诚有急事,不愿与邵凌峰多费口舌,匆匆往外走了。
邵凌峰盯着方志诚的背影,恶毒地吐了一口吐沫,冷笑连连,暗忖这小子蹦跶不久了。邵凌峰的父亲是市电视台的常务副台长,早已帮自己疏通好关系,“那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还得还给自己,至于方志诚,被挪到政协、人大那些冷部门,凉快着去吧!”
……
幻海县处于银州的西北角,位置偏远,是所有增援小组中,任务最为艰难的一个。倒不是险情严重,而是银州通往幻海的县道还没有打通,有许多路段,都是比较难走的乡道。
一路上弯路泥泞,同车的一位女同志,忍不住颠簸之苦,捧着一个口袋吐了许久。方志诚有所准备,清早在药房里买了晕车药,如今便派上用场,拆了一盒,递给那位女同志。
见方志诚有晕车药,陆续便有人过来借了一两粒。甚至,车队中途还停了几分钟,前面有领导似乎也晕车,过来讨了药……
因为雨势很大,道路难行,足足花费了三四个小时,车队才抵达幻海县政府。
小组组长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邱恒德,他在市委大院很有名气,在组织部排位第三,行事向来雷厉风行。幻海是邱恒德的故乡,所以他主动请缨来幻海县增援抗洪。邱恒德命令以最快的时间上抗洪前线,众人在县政府食堂草草吃了个饭,便赶往险情最严重的幻海湖。
这一行人大约有十来个,雨越下越大,能见度不超过三米。方志诚很低调,走在队伍的中间,等上了湖堤,才感到生命的脆弱与渺小。
肆虐的洪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远处奔泻而下,不断冲入早已翻腾汹涌的湖水中,那轰轰隆隆的声音愤怒地拍打着岸边,波涛汹涌,山崩地裂,排山倒海,怒浪涛天!
邱恒德站在人群的最前方,他身边站着的是幻海县委书记杨藩。
邱恒德脸上露出焦灼之色,问道:“之前决堤的口子,都已经堵上了吗?”
杨藩点头,凝重道:“都堵上了,不过新源乡那边情况复杂。新源乡位于幻海湖的西北面,如果雨量持续增加下去,恐怕明天便会出现险情。现在已经疏散人员,但是很多乡亲不愿意离开……”
新源乡每年都是洪灾重点防范区,若是出现严重的洪涝,为了保全大局,首先要放弃的便是那处。当地政府的工作人员,早已在那里开展起疏散人群的工作。不过,乡亲们哪里轻易舍得离开自己生活了一辈子的家园?
邱恒德望着汹涌澎湃的湖水,沉声道:“去新源乡那段去看看吧,给乡亲们先做工作。一家一户地说服。实在不行,那就通知军队,强行疏散。比起家园,生命更重要!只要活着,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任柏儒。”
杨藩点头,旋即与身后的县委秘书长吩咐事宜。自体脂肪填充法令纹
众人乘车行了五六公里路,前面的乡道彻底毁了,邱副部长一声令下,众人徒步淌水进入新源乡。
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来到了新源乡的大坝上。不少人正在抗沙包,打木桩,加固堤坝。
新源乡党委书记梁大海汇报工作道:“现在我们正在两步走,一方面继续巩固堤坝,已经把全乡所有青壮劳力都调动起来了;另一方面,在全力做说服工作,增坝、龙河两个村,处于一级危险区域,正在做工作,进行紧急疏散。”
邱恒德点了点头,沿着堤坝一路走,不远处出现嘈杂声。
“怎么回事?”邱恒德凝眉问道。
梁大海也不清楚,猜测道:“可能是村民不愿疏散,闹上堤坝了。”
天色已黑,等走近,才看清,十来个年龄大的村民在哭闹,死活不愿意撤离。
邱恒德叹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
杨藩紧紧地跟在邱恒德身后,介绍道:“乡亲们,我是县委书记杨藩,我身边的是市委领导杨部长,他代表市委来看望你们。你们不要急躁,有事好好说!”
邱恒德的嗓门大,很有穿透力,掷地有声道:“乡亲们,我知道你们不愿意离开,但这是天灾。现在让你们避灾,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等洪灾过去了,政府保证,一定支持你们重建家园!”
“房子便是我们的命,没了房子,我这条命也不要了!”其中一名老者捶胸顿足,痛苦地说道。
场面很复杂,人乱糟糟的,足有三四十人,七嘴八舌,事态越来越严重,继续动摇军心,还会影响加固堤坝工程的进度。
邱恒德当机立断,脱离了队伍,主动走到村民中,他弯下腰,将为首坐在地上的老者扶起。这时,不好的感觉,扫过大脑,惊得他头发根根直立,如同要炸开,随后从腰侧传来一个很大的力量,狠狠地推他一把。
邱恒德一个踉跄,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正想站起来,脚步却一打滑,顺着堤坝坡度往下滑。
“糟了!邱部长坠湖了!”
风雨交加,水声涛涛。
幻海湖没了平时的温柔,露出了獠牙,水底的暗潮,如同魔兽,将邱恒德一口给吞了下去。几秒的时间,他已经被卷远,自己离岸边有十来米的距离。
邱恒德会游泳,可他刚刚用力扑打两下,腿部便传来激烈的疼痛感,竟然抽筋了!
身上的衣服越来越重,如同蜘蛛网一般,把他越缠越紧,邱恒德想要呼吸,但浑浊的湖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口中,呛得他几欲眩晕过去。
自己会死吗?邱恒德恐惧了,面对死亡,谁能毫无惧色?
“赶紧救人啊!”
杨藩焦躁地在堤坝上喊着,周围没人出声,或有行动,水势这么大,谁敢跳进去,这不是找死吗?
“我下去,你们赶紧通知捕捞队!”方志诚站了出来,开始脱衣服,他也不知为何胸腔里燃烧起了一把火。
“对啊!赶紧通知捕捞队!”经过方志诚提醒,下面赶紧有人拿着手机去打电话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邱恒德被大浪席卷,已经越来越远,微弱的灯光下,只能看到他在水中挣扎的身影。
“噗通……”
方志诚跳下了水,阴冷的寒意让他头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顺着水势,缓缓地往远处淌过去。
方志诚敢于跳下水,最大的依仗,怕是他曾经在大学时代,参加过学校游泳队,还在大学联赛中获得过不错的名次。
不过,游了三五米,他便后悔了。
暗流汹涌,人力太渺小,若是与波浪博弈,直接会被吞噬。
方志诚咬了咬牙,奋力地挥舞着双手,往前方冲去。现实,让他没有任何退路,既然脑袋一热下了水,如今只有破釜沉舟,勇往直前!
邱恒德身体已经沉了下去,再过十来秒,想要找到他的位置,那就更不容易。
方志诚深吸一口气,往水底扎了下去。湖面上风浪很大,湖下水流略微小一点。他保持着灵台清新,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摸了过去。
水下很浑浊,清晰度不高,难度也不小。
又过了一分钟,他暗呼侥幸,终于看到邱恒德的身影,精神振奋之下,发酸肿胀的小腿竟又多一股力,往那身影挪了过去。
命运对邱恒德有所眷顾,方志诚若是迟一秒找不到他,邱恒德便没意识,随着大浪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方志诚靠近邱恒德,几乎脱力,他换成仰泳的姿势,一手搂住邱恒德的腰部,一手托住他的下巴,从水底浮了上来,岸上的人心情异常激动,人群中发出惊喜之声。
不过,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方志诚水性好,若是在寻常情况下,救一个人轻而易举,但如今在肆虐的湖浪之中,显得势单力孤。
方志诚咬牙坚持,往岸边缓缓挪移,邱恒德已经失去了意识,需要尽快地送上岸治疗。
十米、八米、五米……岸上抛出一根长绳,方志诚眼疾手快抓到了手中,随着拉力,缓缓飘向了岸边。
得救了!
方志诚趴在湖堤上,大口地喘息着,又过五六分钟,救护车的声音响起,停在不远处,医护人员抗来担架,将处于昏迷中的邱恒德搬上车。
身边传来喝彩与称赞声,方志诚只觉得耳鼓很疼,精疲力竭,脑袋一阵放空,眩晕过去。
……第3章 获市委书记亲睐
邱恒德连夜被送至市人民医院,经过抢救,保住了一条性命。清晨七点左右,市人民医院高级病房,便来了一名特殊客人。
身材高大的宋文迪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盯着躺在病床上邱恒德苍白的脸色仔细看看,笑问:“在鬼门关走一圈的感觉如何啊?”
邱恒德面露苦笑,叹道:“原本以为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仔细想想,自己很怕死!沉入水底的那一瞬间,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那么多事情没有做,现在就死了,岂不是太可惜?”
“当官的,谁对权力没有执念?岂会那么容易死!”宋文迪笑了笑,放下茶杯,突然严肃道:“推你下河的人,我已经安排人调查,初步分析,应该是有人故意动的手脚……”
“哼!”邱恒德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低声道:“把他逼得太紧,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老曹那帮人够毒辣!他们已经瞧出了我的布局,所以才会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宋文迪拍了拍邱恒德的肩膀,站起身踱步到窗口。
市委书记宋文迪在银州上任后的这一个月,频繁的人事调动,引起了银州地方派系的警惕。若是把地方派系的主要核心市委组织部长曹红章调出银州,邱恒德就可以再往上走一步,帮宋文迪主持组织部工作。
曹红章把邱恒德视作潜在的竞争对手,才会动杀机。
邱恒德点头李之繁,冷笑:“曹红章在银州组织部多年,身后有复杂的关系网,如果打掉这只打老虎,对于你稳定银州的时局,有很大的好处。”
“想要稳定银州时局,先要经营维护好身边的人。”宋文迪轻描淡写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可靠的人,我现在缺一名信得过的秘书。”
邱恒德沉思片刻,踱步到床边,在柜子第二层翻出了一份材料,递到宋文迪的手边,笑道:“看看他的简历……”
“哦?”宋文迪翻了两页,“今年市公务员考试状元龙海生?”
邱恒德笑道:“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这条命,就丢在幻海湖了。”
宋文迪盯着邱恒德上下打量,好奇道:“你要推荐他?素质很不错,也有胆气,不过,没有足够的经验,完全就是一张白纸!”
邱恒德挺直腰板,沉声道:“他的优势就是一张白纸,你现在拿到的那些简历,想必都有些背*景,不是眼线就是卧底……咱们现在最能信得过的,无疑便是白纸……”
宋文迪未作多言,默默地将材料放入文件包内。
等宋文迪离开病房,邱恒德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翩然。
邱恒德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俗语云,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既然你救我一命,那我就送你一场锦绣前程的机会,不过,一切还得看他的运气与实力,能否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还得过市委书记宋文迪那一关。
宋文迪可不是好应付的人物。
……
暴雨持续下了十多天,最终迫于天威,市委还是放弃了新源乡,这使增援小组每个人的心里都笼罩了一层阴霾。到七月初,天空放晴,增援小组才由幻海撤回银州。
刚回到办公室之后,方志诚从王柯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因为自己救了邱副部长,市委组织部及市委办按照《公务员奖励规定》,竟然要给自己记二等功。方志诚听到这个消息,偷偷溜到厕所,一边抽着烟,一边狠狠地挥了挥拳头。
抛开生死,用性命搏杀,成了组织部副部长的救命恩人,原本以为要沉寂的仕途之路,无疑要迎来转机了。
快下班的时候,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丁能仁将方志诚喊至办公室,开门见山道:“小方,这次防洪表现得不错,所以办公室决定给你一个机会,明天参加市委书记秘书的面试会,结果不重要,关键是要展示出咱们办公室的风采。”
方志诚不动声色地点头道:“我会努力的,丁主任。”他心中了然,这不是办公室给自己的机会,肯定是邱恒德在暗地里帮忙。
丁能仁微微一笑,起身在方志诚的肩膀上轻拍一下,又道:“我知道这对于你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不过我还想跟你深入地探讨一下……”
方志诚微微凝眉,问道:“还请丁主任明示!”
丁能仁亲自用一次性茶杯给方志诚倒了一杯水,微笑道:“展示风采固然重要,但我希望你能注意尺度与分寸,不要觊觎那个不属于你的位置!”
方志诚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丁能仁另有深意,绕了一个弯儿,原来是希望自己放弃成为市委书记秘书的机会。
他尽量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反问道:“面试的时候,宋书记是主考官,我能不能成为他的秘书,可不是我能说的算的,按照丁主任的意思,莫非要我故意在面试环节,制造失误?”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丁能仁对方志诚的悟性很满意,“虽然你这次选不上市委书记秘书,但我会给你在市招商局或者财政局安排一个位置。这两个部门的发展平台都很好,能让你一展所长。”
丁能仁给了一个不错的选择,市委书记的秘书,方志诚不一定能竞争得上,若是他主动放弃,自己可以为他谋好后路。
“请问另外一名候选人是谁?”方志诚悄悄地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现在秘书二处的邵凌峰。”丁能仁淡淡笑道。
虽然在公务员考试中,自己挤掉了邵凌峰的位置,丁能仁还是动用资源,帮邵凌峰在二处谋得一个职位,如今丁能仁用邵凌峰来挤掉自己成为市委书记秘书的位置,这便有报复的意味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方志诚冷笑道。
丁能仁见方志诚想要反抗,板起面孔,赤裸裸地威胁道:“如果不同意,那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不过,我要提醒你,市委书记秘书虽然身份特殊,但站得高,摔得重。千万不要看着眼前的利益,而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丁能仁是正处级干部,身上自有一股不可拒绝的威势。
方志诚轻蔑地笑意一闪而过,站起身,主动告辞道:“丁主任的意思,我明白了。究竟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评判,还请您放宽心。”
等方志诚转身处了门,丁能仁目光中很厉之色一闪而过,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很有个性,如果让他成为市委书记秘书,岂不是还得翻了天?一定要阻止他!”
言毕,他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文件袋,然后他拨通了邵凌峰的电话,吩咐道:“小邵,你过来我这边取个资料,希望明天对你面试能有帮助。”
……
第二日,市委办内部第三次选拔市委书记秘书。
邵凌峰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内出来之后,心情舒畅。虽然直面市委书记有点紧张,但所有的题目都在丁能仁交给自己的那份材料上,自己虽然没有超常发挥,但也能打个九十分吧。
他见方志诚正迎面走来,轻声道:“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方志诚眉头一皱,道:“有什么话,就这么直说吧,鬼鬼祟祟的,让人厌恶!”
邵凌峰抽动脸部,不自然地低声笑道:“方兄,如果你愿意退出这次市委书记秘书选拔的话,我可以给你点好处。”
“哦?什么好处?”方志诚似笑非笑地问道。
邵凌峰轻声道:“男人爱的,无非金钱、美女,如果放弃这次选拔,我给你五万块现金,同时还让市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陪你睡一晚,如何?”
方志诚大笑两声,指着邵凌峰的鼻子始皇天下,骂道:“你这个垃圾,认为我会如此短视吗?竟然妄图用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成为市委书记秘书?你认为我会被这种花招给迷惑?”
方志诚不给邵凌峰好脸色,邵凌峰做贼心虚,他意识到自己碰到了软硬不吃地家伙,愤怒地跺了下脚,低骂了两声“不知好歹”,灰溜溜地下楼。
进了市委书记办公室,宋文迪正坐在沙发上泡茶,他抬头瞄了一眼方志诚,指着对面,道:“坐!”
方志诚依言坐下,主动请缨,“宋书记,请让我来泡茶吧?”
“哦?”宋文迪微微一怔,笑道:“可以啊!”暗忖方志诚果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才面试的邵凌峰见到自己,满头大汗,唯唯诺诺,而方志诚临危不惧,倒是有大将风度。
方志诚其实掌心全是汗,他轻吸一口气,保持平和地心态沏茶。
宋文迪见方志诚洗茶、泡茶动作流畅,没有一点生涩感,目光中闪出一道异芒,淡淡问道:“你对茶艺有研究?”
方志诚点头,道:“我妈喜欢喝茶,去世之前,我经常泡给她喝。”方志诚知道宋文迪若是看过自己的简历,肯定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现如今孑然一身。
宋文迪轻声道:“倒是一个挺重感情的小子。”
“今天原本市委办公室给我拟好了面试的题目,但我觉得题目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你是今年银州公务员第一名,基础知识想必很扎实,问你其他问题,也没有太多用处。”喝完两杯茶,宋文迪放下瓷杯,倚着沙发,沉声问道,“你认为市委书记秘书,首要素质是什么?”
“运气!”方志诚毫不犹豫地答道。
宋文迪被这个匪夷所思的答案给逗乐了,幸好茶水饮入腹中,不然要当场喷出来,他笑了一阵,追问道:“你这个答案,让人耳目一新,为什么说是运气呢?”
方志诚见宋文迪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暗忖正中下怀,与领导谈心,切忌不能死板,需要出其不意,抢到话语权。
他不动声色地侃侃而谈道:“但凡能成为市委书记的秘书,经过层层筛选,基本素质都过硬,若是细分的话,可以分为三种人,第一种人拥有足够的家庭背*景,靠的是家运;第二种人与市委书记关系很亲密,能受到书记的信任,靠的是人运;第三种人是为应届生,是一张白纸,靠的是机运。无论哪种人,能受到市委书记的认可,运气都是极好的,因为这是可以看到未来的岗位。”
宋文迪点头道:“虽然有些牵强宠妃月非娆,倒是分析得倒是有点道理。不过,我问的是素质,你说的只能算是共性吧?”
方志诚微微一笑道:“不知宋书记听过福将没有?”
“哦?”宋文迪面带笑容,暗示方志诚继续说下去。
方志诚道:“古人言,勇将不如智将,智将不如福将。魏太祖重用曹子孝,唐太宗重用程咬金,便是深知其中道理。”
宋文迪点头,笑道:“你这个观点很有意思!那你认为,自己是福将?”
“能在滔天洪水中,救出邱副部长,这本身便是一种证明!”方志诚目光中闪过狡猾的精光,机智地问道:“宋书记,您是想当魏太祖,还是唐太宗呢?”
“哈哈……”宋文迪先是沉默,旋即被逗乐,他指着方志诚笑了一阵,挥了挥手,道,“我对你已经有所了解,回去之后,等待消息吧。”
方志诚出了市委书记办公室的门,才觉得自己后背完全湿了。与市委书记的对话,果然很有压力,若不是自己昨日对着镜子,演练了很多遍,怕是难以做到如此宠辱不惊。第4章 不是亲人的亲人
下午三点左右,市委秘书长刘强东将方志诚喊入办公室。方志诚进入之后,发现丁能仁也在,他瞄向自己时,脸上虽带着笑意,但笑得很不自然。
方志诚再次打乱丁能仁的布局,这让他恨到骨子里。如果邵凌峰能顺利成为市委书记秘书,无疑在关键位置安插了一枚重要的棋子。
市委书记秘书虽然级别不高,但身后是市委一把手,在关键时刻能给自己美言一句,抵得过千军万马。
不过,丁能仁很老辣,他知道现在必须要转变以前的态度,暂作伪装,若是以后方志诚背着自己在宋文迪面前咬自己一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仕途之路,要擅长见风使舵。丁能仁能到如今的位置,便是深得其中之玄妙。
刘强东低头批改完两份文件,摘下黑框眼镜,微笑道:“小方,首先要恭喜你,宋书记亲口下达指示,决定以后由你作为他的秘书,这对于你而言,是一份荣耀,也是一份责任;其次要提醒你,市委书记秘书可不是轻松的活儿,以后做任何事,都要小心谨慎,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或者问能仁同志。”
方志诚谦虚道:“谢谢刘秘书长的指导,以后一定恪尽职守,做好本职工作,不让刘秘书长失望……”
他故意决口不提丁能仁。
丁能仁脸皮很厚,笑着接话道:“放心吧,秘书长。小方原本便是市委办的人,以后大家相处起来,绝不会有任何隔阂,有什么需求,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刘强东点头微笑,“虽然与宋书记共事没多久,但能瞧出他很勤奋的领导,经常加班至半夜,小方,你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成为宋书记的得力助手,帮助宋书记承担部分压力才行。”
方志诚拍着胸脯,保证道:“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尽快上手,完成组织下达的各项任务。”
随后,刘强东又随意问了方志诚的一些生活情况。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翻了翻腕上的手表,表示要急着参加一个会议,丁能仁、方志诚相继起身,主动告辞,从办公室里走出。
丁能仁在前,方志诚在后,丁能仁故意落了两步,准备与方志诚搭讪几句,不过方志诚快走几步,将丁能仁抛在身后。
被晾在一边,丁能仁脸上红白一阵,心中愠怒无比,暗下决心,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吃点苦头才行。
回到办公室,方志诚找了个大纸盒,开始收拾办公桌上的一些用品,王柯走过来,笑道:“小方,高升了,也不庆祝一下吗?”
王柯虽然性格古怪,但平常对方志诚不错,在公文写作的指导上,算得上是方志诚的师父,仕途上的领路人。
方志诚豪爽地笑道:“如果方便的话,请大家晚上吃顿饭吧?”他与一处的人并不是很熟悉,平常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秘书一处总共有七个人,见方志诚要请客,均欣然赞同。
官场便是如此,如今方志诚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市委书记的秘书,秘书一处的同事心中都揣摩着要巴结方志诚,他主动要求请客,哪里还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在市委大院附近,选择了一家野味馆,方志诚经不起众人灌酒,喝得酩酊大醉。王柯与一位同事,将方志诚一直送到家门口才离去。
等王柯离开之后,方志诚醉眼迷离地掏出钥匙,在防盗门上鼓捣了一阵,许久也对不上锁孔,索性便依着门沿,席地坐下,不知不觉竟然昏睡过去。
沉睡中,如同进入梦境,他见到一个美妇迎面走来,她穿着轻薄的衣衫,身段纤长,如梦如幻,口中莺莺燕燕,蹲下身,对着自己不知说着什么,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还向自己勾了勾手指……
方志诚感觉自己如同被催眠一般,站起身,跟在美妇身后,晃晃荡荡地进了屋子。美妇见方志诚动作不稳,又将自己引到了一条大床上,巧笑倩兮一阵,又帮方志诚宽衣解带。
方志诚贪婪地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又叹道:“好热啊……”
美妇叹了一口气,从客厅里搬来电风扇,对着方志诚吹,然后又取了一杯凉水,递到他嘴边,让他饮了一口。
被冰水刺激了一下,方志诚才舒服许多,他缓缓地躺下,沉沉地睡去。
美妇给方志诚掩好被角,转身见他电脑开着,便走过去,准备想把电脑关掉。美妇摸了摸鼠标,不经意点亮显示器,见桌面上有一个文档,署名《暗恋日记》,犹豫一番,终究道德感败给了好奇心,她竟然贝齿咬着红唇,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卷首语:暗恋是一种痛苦的事情,尤其还是暗恋一个名花有主的女人,那种滋味便更加令人心碎。我喜欢她,但不能告诉她,只能将心中的悸动,化为文字……她若幸福,我便安好……”
“志诚竟然有喜欢的人了。”美妇自言自语,语气古怪,说不清滋味。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美妇知道自己在侵犯别人的隐私,但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感觉,似乎是嫉妒,又似乎是关心,她侧身看了一眼方志诚,见他在熟睡,又继续看下去。
“6月3日,嫂子请我吃饭,庆祝我公务员考试笔试获得了第一名,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西装,很漂亮。嫂子做了丰盛的一桌菜,有我最爱的卤猪蹄。我说,如果一辈子都能吃到卤猪蹄就好了。嫂子说,如果你愿意,我就给你做一辈子。这是多么美丽的谎言?……”
“5月28日,我亲爱的嫂子,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今天程哥跟你又吵架了,你蹲在小区花坛边哭泣,我看见了,但没有勇气去安慰你。只能站在阳台上,静静地守着你。阳台,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只因那里视野开阔,仅有一墙之隔……每次你落泪了,都会让我的灵魂颤抖,我想要保护你,可惜没有资格……”
看到这里,美妇眼眶里泛起了泪花,溅落在键盘上。
她捂着嘴,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深情款款的字里行间,令她清醒过来。嫂子,还能是谁,日记的女主人公,竟然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原来志诚一直暗恋着自己。
鼠标继续往下滑落,日记里详细记录每天他与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很细碎,她从未关注过。
“4月9日,妈妈的祭日,我抱着吉他在坟前唱了一首她最喜欢的歌。其实,妈妈并不知道,我之所以开始学吉他,是因为嫂子喜欢。我尽量让自己多才多艺,如此一来,她才会多看我一眼,称赞我一句。若是有一天,她愿意静静地听我唱一首,那该多么幸福?妈妈,若你在天堂能听见,帮我完成这个心愿吧!”
“3月15日,我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因为昨夜梦中,我竟然梦见了嫂子。嫂子跟我低声耳语,然后,我忍不住抱住你,梦境如同现实,你的诸般美好让我迷醉,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这是一种下流的行为,卑鄙的想法……请原谅我,我实在忍不住,深爱你,让我亵渎了你……”
看到这里,美妇再也看不下去,她关掉了文件窗口,忘记还得关掉电脑,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卧室。而躺在床上,发出鼾声的方志诚,似乎有所感应,转过身继续酣眠。
第二天清晨五点多,方志诚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是程斌打来的。他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依稀记得是嫂子——程斌的媳妇把自己搀回家的,心里一惊,莫非昨夜发生了什么事,程斌兴师问罪来了?
程斌的笑声很古怪,道:“诚少,能不能帮个小忙?”
程斌比方志诚大三岁,与方志诚是十多年的老邻居。方志诚对程斌很了解,从这语气瞧出,这家伙八成又惹事了。
方志诚皱起眉,道:“你又怎么了?”
程斌叹了一口气,苦笑:“这次我惹上麻烦了,估计有一段时间回不来。看在你妈还在世的时候,我对她老人家不错的份上!你帮我照顾一下玉茗吧。”
“让我照顾你老婆?你没搞错吧?”方志诚觉得程斌的话很荒谬,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板上。
程斌犹豫半晌,终于说出实情,叹道:“我这次惹到了丁广义,他发出江湖通缉令,要我的一只手……”
方志诚瞪大眼睛,吃惊道:“丁广义?你怎么会惹上他?”
丁广义在银州很有名,人称丁爷,手段通天。
程斌摆了摆手,后悔道:“你说还能是什么事,谁知道那个八婆,竟然是丁广义的姨太太……”
“这才多久,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怎么对得起玉茗嫂子。”方志诚打抱不平道。
程斌是市话剧团的当红演员,人长得风流潇洒,器宇轩昂,如此一来,桃花运也就不断。程斌经常与自己吹嘘他多么女人缘,没想到如今遇到桃花劫。
毕竟是多年的邻居,方志诚沉稳道:“玉茗嫂子这边你放心,我会盯着。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千万别闹出什么事,等过了风声再回来吧。”
“还有一件事……”程斌欲言又止。
方志诚没好气地笑道:“是不是借钱?”
程斌嗯了一声,道:“再借我五千,跑路要经费,前后借你一万,等回来再一起还给你。”
“你把银行账号发给我,我明天一早便给你打过去。”方志诚无奈道。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方志诚主要看在秦玉茗的面子上,才愿意如此帮助程斌。自己在外面上大学那几年,妈妈没走之前,身体一直不适,秦玉茗经常从旁照顾着。妈妈去世的时候,秦玉茗也一直鞍前马后地帮忙。
方志诚从心底早已将秦玉茗视作亲人。第5章 邱恒德主动邀请
程斌虽然很风流,但唯一还能让人谅解的是,他对秦玉茗是真心的。两人结婚这么多年,程斌行为出轨很多次,但精神从来没有出轨过,每次被秦玉茗发现之后,他都会毫不犹豫地与第三者结束关系。被丁爷发了江湖通缉令,他还想着秦玉茗,让方志诚保护秦玉茗,这便说明秦玉茗在他的心中份量很重。
程斌给丁爷戴了绿帽子,丁爷要找回场子,岂不是要给程斌送一顶绿帽子?所以秦玉茗还真挺危险!
方志诚匆匆洗漱,十来分钟后站在隔壁门口,理了理衬衣领角的褶皱蛇侠,摁响门铃。
秦玉茗只开了半扇门,躲在门口,她昨日失眠,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如今还未睡醒,见是方志诚站在门外敲门,先是一愣,想起昨夜的事情,脸色不自然,旋即笑道:“原来是你啊,等我去换身衣服。”
两分钟后,秦玉茗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下身是条牛仔短裤,上身是件宽松的T恤。秦玉茗今年二十八岁,虽然结婚多年,但因为是银州大学舞蹈学院的形体老师,又没有生小孩,所以身材保养得很好。
方志诚坐在沙发上,秦玉茗在厨房里准备早饭,未过多久,捧了一碗鸡蛋面出来,笑问:“上班之后,你就早出晚归,很少见到你,今天怎么有心专门来看嫂子?”
尽管秦玉茗掩饰得很好,但目光与方志诚交汇时,她在下意识地闪躲。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想了一夜,已决定藏在心中一辈子。
方志诚琢磨着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不太好,一边吃面,一边应付道:“一直想来这边坐坐,只是程哥在家,我过来怕打扰你们休息。”这话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不对劲,耳根突然红了。
“难不成咱俩还必须单独见面了?咱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秦玉茗柳眉一挑,咯咯笑道,“对了,你怎么知道程斌不在家!”
方志诚干咳一声,撒谎道:“程哥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他要随团下乡义演,走得很匆忙,估计要有一两个月回不来。”
秦玉茗隐约觉得不对劲,凝眉道:“他随团下乡的事情,怎么不跟我说,跟你说了?”
方志诚继续圆谎:“他说打你的手机没拨通……”
他觉得这个借口没有说服力,声音弱了下去。
秦玉茗茶几上取过手机,翻了翻发现没有未接来电,又给程斌拨了一个,那边传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于是盯着方志诚上下扫了扫,沉声质问:“志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嫂子?”
方志诚见秦玉茗的目光如炬,觉得这件事纸包不住火,沉默许久,放下碗筷,索性坦白道:“程哥出事了,要出去躲一段时间,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有什么事要帮忙,你直接找我便可以。”
方志诚说完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秦玉茗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秦玉茗虽然坚强,但毕竟是个女人。
秦玉茗清秀的脸呆滞片刻,旋即掩面痛哭了起来,恰如“玉容忧愁泪澜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方志诚则坐着,进退两难,过了半晌,走到秦玉茗身边,胆子一大,把她半个娇躯搂在怀里。
秦玉茗没反应过来,闻着方志诚身上浓烈的男人气息,顿时芳心乱颤,想起昨夜偷窥的日记,更是觉得尴尬无比,便推了方志诚一把。
可方志诚的力气很大,她没能挣脱开。其实方志诚只是想给嫂子一个安全的依靠而已。
方志诚没注意到秦玉茗的反抗,他摩挲着秦玉茗柔滑的玉背,轻声道:“嫂子,你心中不舒服,就爽快的哭吧,如果觉得懊恼,就打我几拳……”
秦玉茗意识到方志诚并不是恶意,而是想要安慰自己,便索性倚在方志诚的怀里,哭了起来。
方志诚搂着秦玉茗的香肩,一动也不动,感慨良多,暗忖秦玉茗嫁给程斌,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终于,秦玉茗停止哽咽,从桌上取了纸巾擦了擦眼角,轻声道:“事情我知道了,放心吧,嫂子没事,你还得上班,回去休息吧!”
见秦玉茗委婉下达逐客令,方志诚没起身,低声道:“程哥,这次惹的人挺厉害……我怕他们找上门,从今天起,我住在你家的客房吧……家里有个男人,也好有个照应?”
“志诚,你的好意,嫂子心领了。程斌只是躲躲风声而已,又不是‘死’了,你进这个家里,掺合一脚,这算是什么事?你还没娶媳妇,就少操心吧,免得污了你的名声。”秦玉茗凄美地笑了笑,挥手道,“明天起,我住学校单位宿舍,谅那帮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去学校找我。”
秦玉茗的话也没错,两家关系虽好,但毕竟是邻里,惹出什么闲话那可就不妙了,住学校,的确比住小区要安全些。
从秦玉茗的语气,听得出她对程斌失望透顶,否则也不会说出“死”字。但方志诚不知道,秦玉茗果断拒绝方志诚,其实也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
秦玉茗既然知道方志诚暗恋自己,自然要与方志诚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怕是会玩火自焚。
方志诚叹了一口气,只能告辞,带着满腹心思回到家中。从冰箱里取水,喝了两大口,他突然发现胸口一片湿漉漉的,才想起秦玉茗刚才便倚在那里哭的,沾满了秦玉茗的泪水,便下意识捻了一下,似乎还留有香水的味道。
……
回到市委大院,方志诚便开始忙碌起来,宋文迪虽然没有吩咐任何事,但方志诚还是努力做些什么,比如梳理工作行程表,打扫卫生、整理文件档案。市委书记的工作量很大,因此保证清晰合理的计划性,这是至关重要的,也是秘书的本职所在。
宋文迪中途出来了一次,见方志诚在给近期的文件编号,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下午去组织部开会。”
方志诚随即给司机刘师傅打了个电话,交代宋书记改变了行程。
刘师傅跟着宋文迪有七八年了,铁打的司机,流水的秘书。对于领导而言,司机比秘书更为重要,一些比较隐秘的工作,领导会安排司机私下去做。因此方志诚给刘师傅打电话时,异常地客气。
下午来到市委组织部,先召开了组织部工作会议,组织部长曹红章主持会议,宋文迪眯着眼睛听完众人所做的汇报之后,提出了几点批评意见,这让曹红章光秃秃的脑门上满是汗珠。
原来前段时间,政和县县长洪光然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竟然说“县长的电话是一般群众不能打的电话”。这段话经过媒体曝光之后,引起轩然大波,严重损害了银州官员的形象。省委书记为此还特地给宋文迪打电话,专门对此事进行了批评。
宋文迪是一个儒官,看上去没有杀气,但坐在正中,自有一股凌然的官威。他缓缓道:
“第一,组织部要坚决管理一下银州部分官员的‘臭嘴’!洪光然酒后失言的事情,我已经在常委会上安排组织部处理,但组织部却在刚才给我一个回复,管不了!那么组织部究竟能管什么呢?难道组织部只管官员擢升,出了问题,是他们自己的事情,那不如改为银州市委干部擢升部,如何?”
“第二,组织部要注意对官员素质进行严格筛选,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咱们已经过了土匪当官的时代,如果官员素质不提升,如何代表堂堂国家职能部门?因此组织部要把素质不过关的官员,清除出咱们队伍。”
“第三,组织部要那处具体的处罚措施,以文件的形式下发至各级部门,杜绝官员再发生乱说话的行为。不要遇事都打醉拳,这件事在全国引起热议,要处罚合理,并进行公示,让外界知道,咱们银州是主动处置此事的。”
会议结束之后,曹红章满脸郁闷,垂着头走在最后面。邱恒德站在宋文迪身侧,竟然将宋文迪带到自己的办公室。众人对这个细节洞若观火,知道在宋文迪的心中,邱恒德比曹红章更重要。邱恒德在组织部的人气自然要水涨船高,渐渐压过曹红章了。
方志诚坐在办公室外面,与邱恒德的秘书宋进书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同时琢磨着今天会议的关键所在。
宋文迪此举无疑是在给曹红章施加压力孙明楠,同时给邱恒德予以坚定的支持。对于市委书记而言,必须要抓住组织部门,才真正拥有权力,而曹红章与市长夏翔走得太近,所以宋文迪必须要把曹红章从这个位置给撵出去。而邱恒德便是宋文迪用来制衡曹红章的关键人选。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邱恒德将宋文迪送出来,并与方志诚用力握手,感激道:“小方,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
方志诚谦虚道:“邱部长言重了,那是我应该做的。”
“当时岸上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人敢下水,这充分说明你侠肝义胆,勇气可嘉!”邱恒德拍着方志诚的肩膀,幽默地邀请道,“等有时间,去我家吃顿饭,我老伴一直说想见见你。不然啊,她可得每天垂泪,独守空房了啊!”
方志诚点头微笑道:“等您有空,我亲自去邱部长家拜访吧……”
想进邱恒德家中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但大多被拒门在外,如今邱恒德主动邀请,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第6章 误入另一个江湖
回到市委一号楼,等宋文迪离开办公室,方志诚进入其中,一边整理文件,一边熟悉了一下他的办公环境,记住宋文迪的习惯,比如纸、笔、烟灰缸、文件等物品都喜欢放在哪里。
一个秘书,若能达到善解人意的境界,那便离成功不远了。要了解领导的心意,做领导肚子里的蛔虫,必须要沉下心来,观察领导的行为习惯,工作方式,生活环境。只有熟悉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做到未卜先知。
宋文迪的办公室有一种雅致的气息,墙壁上挂着两幅山水画,没有落款,应该是他自己所作,意境悠远,气息沉浑。宋文迪喜欢书法、国画,平常也会动几笔,但从不炫耀,这说明他是一个挺低调内敛的人。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方志诚看了一眼号码,心头一热,竟然是赵清雅,连忙接通,笑问:“雅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赵清雅正坐在办公室内,她佯作不悦道,“最近这段时间,你怎么没来练车了?”
方志诚暗忖赵清雅果然还惦记着自己,心中升起满足感,笑着解释道:“最近刚换了工作岗位,事情比较多,所以便没来练车。雅姐,是因为想我了,才给我打电话的吗?”
“还真自以为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赵清雅轻啐了一声,“今天晚上我过生日,你要不要过来参加?”
“啊……”方志诚吃惊道:“那自然要来,地点在哪里?”
赵清雅笑道:“玉湖酒楼,不要来得太晚哦?”
方志诚还没来得急说话,那边已经忙音,暗忖不知为何,虽然跟赵清雅只是初识,但她总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两人曾经见过,而且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
赵清雅是一个复杂神秘的女人,她的性格百变,时而热情,时而冷淡,时而疯狂,时而优雅。这样的女人,对男人而言,有很强大的吸引力。
出了市委大院,方志诚特地赶往商业街的饰品店挑选一个精美的胸针,然后匆匆赶到玉湖酒楼。进了玉春包厢,只见里面已经有四五人,赵清雅见方志诚来了,走近拉起方志诚的手,笑着介绍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方志诚。”方志诚感受着赵清雅身上传来的香气,心头一热。
赵清雅与方志诚介绍了一下其他人,当介绍到一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时,方志诚微微一凛,因为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广义。
丁广义咧嘴笑道:“赵总,咱们银州这么多人追求你,难怪你不加以颜色,如今才知道,原来跟我一样,喜欢老牛吃嫩草啊。”
“丁老板,你可不要乱说话,谁能跟你一样。”赵清雅伸出五根手指,正反比划了一下,淡淡笑道,“你姨太太可有五个,谁能比你还逍遥?”
丁广义老脸一红,讪讪道:“那些都是残花败柳,哪能能跟你比啊……”
坐在丁广义旁边,是一位胖胖的女人,故意嘲笑道:“老丁,听说你五姨太前段时间跟别人跑了,是真还是假?”
丁广义冷哼一声,道:“董姑,没事提这个干嘛?”
董姑撇嘴道:“还不是关心你老人家吗?”她言语之间,可没有关心的模样,丁广义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明显不是很好。
丁广义恶狠狠道:“小丽那贱货是被抓住了,不过那小白脸跑得很快,现在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不过,我查到他家住址了,据说他媳妇挺漂亮,还是一名大学老师。老公的债,自然得老婆来偿还。”
听丁广义这么说,方志诚脸色微变,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拳头,心中暗下决心,若是丁广义敢动秦玉茗,自己拼了性命也要阻止。
赵清雅见方志诚脸色不好,以为他反感这种事情,便摆手打断丁广义,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别说煞风景的事情……”
丁广义果然不再提及此事,方志诚暗自心惊,因为没想到赵清雅外表、声音甜美,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大姐的风范。
“小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酒过三巡,丁广义已经满脸通红,他主动给方志诚敬酒道。
方志诚随口应付,笑道:“在一家小公司上班,混日子。”
丁广义笑道:“既然你是赵总的弟弟,那也是我的朋友,以后若是有需要,尽管说一声。”
方志诚心里苦笑,若是求你不在计较被戴绿帽子的事情,你能答应吗?他嘴上却是应付道:“谢谢义哥了。”
方志诚瞧出丁广义与赵清雅的关系,其实很一般,与其他几人相处得也是格格不入。丁广义几次提起沣德集团想要收购的玉湖酒楼的事情,都被赵清雅给绕了过去。
丁广义坐回原位没过多久,接了个电话,踉跄起身,往门外去了。
方志诚也觉得小腹沉甸甸地,便往厕所行去,刚进厕所,却听见丁广义正在里面打电话,他口气冷静无比,哪里还有一点醉意?
“三子,你安排好人,再过一会,就让人冲上来!今天是玉湖酒楼老板娘的生日,他们肯定没有防范,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威逼利诱,一定要让赵清雅把酒楼的转让合同给签了!”丁广义声音虽然很小,但方志诚听得清晰。
原来丁广义有阴谋,想要突施冷箭,对赵清雅不利!
方志诚再也顾不上小解,匆匆地回到玉春包厢。包厢内众人还在酒桌上酣战,却不见赵清雅的身影。
方志诚询问了董姑,才知道酒楼内出事,赵清雅正在一楼出面调解。
方志诚二话不说,便往一楼去了。只见三个裸露着上身的大汉,正围着赵清雅指指点点。而赵清雅毫不畏惧,目光冷峻地盯着大汉们。
其中一人掏出了文件,淡淡道:“赵总,今天是你的生日,咱们有话也好好说,你若是把转让合同签了,事情就算完了,大家也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可以吗?”
赵清雅冷笑一声道:“你们这是强买强卖的意思吗?合同我肯定不会签,如果你们想把事情闹大的话,那我可以奉陪。”
为首大汉目露凶光,开口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这么不懂事,那么也不客气了。兄弟们,开始办事!”
言毕,其他两人从腰间掏出一尺长短的砍刀,踢翻身侧的酒桌,顾客们早已被吓得跑出了酒楼,其中一名歹徒更是挥出一刀砍向赵清雅。
方志诚见手边桌上有一个啤酒瓶,情急之下,捞到便掷过去。
“咔擦”,瓶子正巧砸在那歹徒的太阳穴,他捂着脑袋瘫了下去。赵清雅朝方志诚方向看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失神之色。
外面此刻又来三辆面包车,从车上下来一群人,往酒楼里冲,方志诚三两步走到赵清雅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往外跑,道:“雅姐,赶紧跑!我刚才听见丁广义打电话,他们准备里应外合,逼你签转让合同呢!”
赵清雅被方志诚这么拉着,也不说话,跟在他身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不过,未过多久,后面的人便跟上来,前面也早已有埋伏,总共八人,把两人围成了一个圈子。
丁广义从人群中走出,甩了甩手上的一份文件,得意地笑道:“赵总,听说你练过功夫,不过今天咱们这么多人,你就是本事太大,怕是也要认栽了!不如把合同乖乖签了,价格好说,如何?”
方志诚挡在赵清雅的身前,指着丁广义,怒道:“丁广义,你们这么多人,竟然欺负一个弱女子,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方志诚知道这话说了无济于事,没有威慑力,他只是想拖延一时半会,等酒店里的人报警,警察来了,自然可以解围。
丁广义大笑出声,指着方志诚道:“你小子太可笑贵花田!第一,赵清雅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第二,王法这东西,在你丁爷爷这里可吃不开!既然你这么维护赵清雅,那么我就拿你先开刀了。”
方志诚见赵清雅不动声色,以为她吓傻了,轻声道:“雅姐,你赶紧逃,这里我挡着!”
逃?哪里还来得及,一群人已经往前逼迫,把方志诚与赵清雅堵在了中央。
那明晃晃的黯淡刀光,映在了脸上,寒气十足。
“啊……”
一声惨叫,从背后发出,方志诚侧身看了一眼,发现赵清雅竟然“飞”了起来。
自己仿若进入另外一个江湖。
只见赵清雅身法轻灵,握手成刀,伸手一摸,对方的砍刀,便落入她的手中,再飞踢一脚,直中对方的咽喉要害,竟将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大汉给踹倒在地。
随后,方志诚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武林高手,赵清雅力量看似不足,但轻飘飘的一击,便让对方痛呼倒地,几个呼吸之后,地上已经趴了一堆人,只留下丁广义呆若木鸡地站在不远处。赵清雅缓缓地走过去,看似轻飘飘地扇了丁广义一记耳光,丁广义如遭雷击,与断线的风筝一般,摔了个狗吃屎,牙齿不知碎了几颗。
方志诚从地上捡了一把砍刀,走到赵清雅的身前,然后将刀抵在了他的脖子边。
丁广义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腔道:“姑奶奶,我错了!”丁广义见风使舵的本事,当真是无人可敌!刚才还威风凛凛,现在处于下风,立马投降,一点不含糊。
方志诚叉腰扇了丁广义一个耳光,冷笑道:“谁是你姑奶奶,她有那么老吗?”扇完之后,发现自己色厉内荏,狐假虎威,朝着赵清雅讪讪地笑着挠头。
赵清雅则站在他身边,“噗嗤”笑出了声。
又过了十来分钟,街道长笛声才响起,十多名警员荷枪实弹封锁现场。
为首的警员似乎跟赵清雅很熟,连声道歉:“赵总,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赵清雅不屑道:“这些人平时都为非作歹惯了,汤所长还是得要下点功夫才行!”
汤所长在额头抹了一把汗,苦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们一定会重视的。”
赵清雅拧着秀眉,冷冷道:“如果事情不能妥善解决,我会跟大哥说一声,汤所长好自为之吧。”言毕,她转过身,拉着方志诚离开了。
见赵清雅离开,丁广义松了一口气,与汤所长轻声笑道:“老汤,那母老虎已经走了,赶紧把我松开吧!兄弟们也放了,我请大家吃宵夜!”
“蠢货,你让我的人晚点来玉湖酒楼,我还以为你跟谁闹上了呢!”汤所长愤怒地踹了他一脚,低声骂道,“你在银州混十几年,连赵清雅的底细都不清楚!你知道她大哥是谁吗?这次谁也救不了你!”第7章 秘书长暗中敲打
玉湖酒楼总经理办公室内,见方志诚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赵清雅面颊腾起两抹绯红,笑道:“我脸上有东西吗?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方志诚叹气道:“原来我不相信武侠小说里那些高手飞檐走壁,但今天看了雅姐的身手,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眼光太狭隘。”
方志诚对赵清雅充满了好奇,赵清雅身上的神秘感更浓郁了,让他情不自禁地想深入地了解赵清雅。
赵清雅伸出玉葱般的手指,在方志诚脑门上弹了一下,没好气道:“呆子,飞檐走壁,那太夸张了。不过武术练到一定的境界,三五六个人无法近身,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方志诚摸了摸脑门,嘻嘻笑道:“雅姐,要不,你收我为徒吧,教我几招防身术如何?”
赵清雅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你过了练武最好的时间,不过,有空我可以教你几手擒拿格斗术,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是很有用的。”
方志诚拍着胸脯,得意道:“名师出高徒埃米尔物语,雅姐,你这么厉害,教出来的徒弟,肯定也不会差。”
赵清雅笑而不语,突然脸色微变,因为发现方志诚手臂处,竟然有一道大口子,渗出血丝,紧张问道:“你受伤了?”
方志诚瞄了一眼,无所谓地挠头道:“是有点火辣辣的疼,现在才发现呢。”
“你真呆!”赵清雅没好气地骂道,转身从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里取出急救箱,从里面拿出了纱布、棉签、药水。
方志诚瞧出赵清雅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感动地说道:“流了一点血而已,已经结痂了,不用担心。”
赵清雅秀美拧成一团,轻声命令道:“把外衣脱了!”
“啊?”
赵清雅笑:“怎么了?小男生,很腼腆嘛?”
“脱就脱!”方志诚还是把衬衣给脱了。
大学时代,方志诚经常参加体育运动,尤其喜欢游泳,所以练了一身精瘦的肌肉,八块腹肌十分明显,配上一米八五的身高,走在大街上,经常被认为是模特或明星。
“臭小子,身材不错!”赵清雅取了棉签,先帮方志诚清洗伤口,然后又上药。
赵清雅忙碌的身影很好看,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衣襟处有漂亮的蕾丝花边,羊脂白玉般的玉臂露了半截在外面,柔嫩的香肩轻轻颤抖;下半身是一条及膝的中裙,裙下为肉色的丝袜,看起来成熟风韵……
“咝……”
方志诚被一阵痛感给惊醒,抬头看了一眼赵清雅,只见她美眸流转,似笑非笑。
方志诚轻声抱怨道:“雅姐,你弄疼我了!”
赵清雅瞧出方志诚的眼神不老实,上药时故意用了力气,她轻啐道:“呆子,谁让你瞎看的?”
方志诚胡扯道:“哪有?我是正人君子,甚至非礼勿视的道理。不过,雅姐,你这么漂亮,拥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惹人欣赏几眼,这也在情理之中。”
赵清雅扬起下巴,轻声抱怨道:“真会狡辩!嘴巴这么甜,肯定骗了不少小姑娘吧?”
言毕,她嘴角扬起了弧度,蹲下身子,移到方志诚的身侧,凝眉给方志诚涂抹最后一层药膏。
方志诚伸出两根手指,立于耳侧,道:“我发誓,刚才没说假话,还有,我从来不骗人,更不骗小姑娘,所以现在还没女朋友!”
“一周之内,伤口不能碰水,等会你带点伤药回去,每天早晚各换一次,不会留疤留斑……”赵清雅念叨道,她听见方志诚没有女朋友,不知为何心中一宽。
方志诚油嘴滑舌地笑道:“好麻烦啊,要不,每天我来雅姐你这换药如何?”
赵清雅伸出手指,又在方志诚的脑门上弹了一下,“想得美!”
方志诚唉声叹气道:“我就知道,自己没那个好命!”
赵清雅笑着嗔骂道:“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之所以今天为你上药,是因为你刚才表现得不错。若是你以后再做了什么,让我感动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考虑,再多给你点奖励。”
赵清雅话音刚落,脸色涨红,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失言了。
自己与方志诚才见过几次面而已,却说出了这么暧昧的话,与她平常的风格完全不一样。赵清雅意识到,自己把方志诚当成他了,所以情不自禁地与方志诚斗嘴,而且还乐在其中。
方志诚见赵清雅失神,突然打了个响指,从身侧取过皮包,从里面翻出一个漂亮的盒子,推到她的身前,笑道:“差点忘记了,雅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赵清雅瞳孔放大,闪过惊喜之色,打开礼品盒,取出金色胸针,在手中把玩一番,轻声道:“很漂亮,谢谢你。”
……
翌日,方志诚被电话铃声给惊醒,又是程斌打来的。
程斌哈哈大笑,嘚瑟道:“真是天助我也,丁广义被抓进去了!我程爷明天就可以回银州了。”
方志诚揉了揉眼,暗忖程斌怎么消息这么灵通,昨晚发生的事情,今天一早便知道了,他警惕道:“你不会还跟他的五姨太,牵扯不清吧?”
程斌干咳一声,敷衍道:“那女人总是缠着我,我也没办法,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能太绝情吧,毕竟我也把她害得挺惨!丁广义原本包养她,她可以过得很好,被丁广义发现之后,没有经济来源,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方志诚冷笑道:“你倒是会替别人着想,玉茗嫂子呢?她就不惨吗?”
程斌沉默片刻,叹道:“诚少。我知道对不起玉茗,不过我就这个性格,改了这么多年,总是改不了……不过,这次给我一个深刻的教训,等回到银州,我肯定洗心革面,不再胡搞了……”
方志诚哪里相信他的鬼话,苦笑道:“丁广义昨晚在玉湖酒楼闹事,的确被抓进去了。你赶紧回来吧,不要让玉茗嫂子太担心。”
程斌“嗯”了一声,低声道:“我也想回来呢,不过路费不够……要不,你再支援我一点?”
方志诚愕然无语一阵,实话实说道:“银行卡里还有一千块钱,再要就没有了。”
程斌惋惜道:“那就一千吧,等发工资了,一起还给你。”
……
上班之前,方志诚先找了一个自动存款机,给程斌汇了一千块钱,随后一回到办公室,便开始打扫卫生。
八点半,宋文迪准时走入办公室,方志诚抱着材料,跟着走进去,站在一旁,与宋文迪汇报今日行程。宋文迪带着黑框眼镜,默默地审批文件,等方志诚说完之后,宋文迪放下了手中的钢笔,轻声道:“下午去玉湖生态区参加三期奠基仪式的行程取消,你等下给强东同志打电话,让他准备三点多,组织召开书记碰头会。”
方志诚用笔在本子上认真记录下来,见宋文迪又开始批阅文件,便起身出门,然后给秘书长刘强东打了个电话。
从刘强东的反应,能瞧出他很讶异,因为宋文迪此举,打乱了整个市委办的部署,让他陷入难堪之地。
玉湖生态区一直是市长夏翔主抓的重点项目,从1999年开始筹建,目前三期工程开始启动。但三期工程项目款超出预计,使得政府财政压力很大,宋文迪突然决定不参加奠基仪式,然后要求召集书记碰头会,信号很强烈,以此表达反对之意。
书记碰头会一旦召开,夏翔自然也要参加,那样便不能出席奠基仪式,因此仪式上出席的领导级别会大幅度下降,这寓意着银州市委对玉湖生态区的建设的关注度将开始弱化。
这是宋文迪的高明之处,他轻松地利用书记碰头会,便给夏翔施加不小的压力,以此来慢慢渗透,将自己的触手探入政府工作。
方志诚想清楚个中缘由,刘强东匆匆踏入办公室。未等方志诚通报,刘强东便强行推门而入。市委秘书长看似为整个市委服务,其实归根到底,是为市委书记服务,刘强东其实是宋文迪的大管家,帮助宋文迪打理好整个市委大院。但宋文迪事先不通气,便打乱刘强东的工作安排,这让他心情难免不佳。
方志诚端了一杯茶进去,放到刘强东的手边,只见他面色阴郁,对自己保持无视的态度。
十来分钟之后,刘强东气哼哼地走出办公室,又未与方志诚打招呼。
方志诚敲了两下门,进去把茶杯收拾掉,宋文迪突然喊住方志诚,轻声道:“以后任何人进入这个办公室,都要由你事先通报。”
方志诚点头,又解释道:“刚才想拦住秘书长,不过他动作太快,没有拦住!”
宋文迪不动声色,目光如刀子在方志诚脸上逡巡,“他这是在示威,你出其不意地给他打电话,说改变行程,他自然也要打你个出其不意。小方,以后工作还是得多长一个心眼才行。”
出了办公室,方志诚咀嚼宋文迪的话语,很快恍然大悟,刘强东方才与宋文迪交涉,目的并不是与宋文迪争执,而是想给自己一个教训。
刘强东在暗中敲打方志诚,也是在暗示他,以后宋文迪此处有动静,要先稳住宋文迪,为自己留有余地,而不是直接传达旨意。
刘强东在强调自己的权威,方志诚的领导,不仅仅是宋文迪,还有他刘强东。
仕途之路,并非那么简单,动静之间,每个细节,都要深思三巡,才能谋定而后动。
刘强东没法对付宋文迪,但对付方志诚,还是轻而易举。第8章 银州重机涅槃路
刘强东回到办公室之后,将丁能仁喊了进来,吩咐完书记会的工作安排之后,抛给丁能仁一支烟,轻声问道:“小方,在秘书一处呆过一段时间,你对他有没有了解?”
丁能仁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不知刘强东这句话的意思,委婉道:“小方,综合素质还是挺高的,不过刚来政府工作,难免有些稚嫩。”
刘强东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凝眉道:“市委书记秘书的位置至关重要,我把这项工作交给你,是希望你能找到信得过的人,这小方素质虽高,但明显不受咱们的掌控,老丁,这件事,你办得有点糊涂啊。”
丁能仁目光中露出一丝狡猾的精光,轻声道:“方志诚虽然是宋书记亲口选用的,但毕竟刚出社会,才入官场没多久,若是经常办错事,宋书记自己怕是也要重新考虑吧?”
刘强东站起身,踱步到窗前,轻声道:“方志诚是邱恒德给宋书记亲自推荐的人选,若是给他一点磨练,还需要注意手段与方法,千万不能露出破绽。毕竟在宋书记心中,他宁可相信一张白纸的方志诚,也不愿轻易依赖咱们。”
丁能仁拍着胸脯,承诺道:“还请刘秘书长放心,我自然有妙招。”
等丁能仁离开办公室后,刘强东眉头锁起,一个不被市委书记信任的秘书长,无疑在刀剑跳舞,唯一解决的方法,必须要让市委书记秘书成为自己的人。
他现如今两步走,软硬兼施,一方面让丁能仁设置困难,给方志诚施加压力,另一方面让方志诚主动投入自己的阵营,不怕方志诚到时候不成为自己的棋子。
……
下午的书记碰头会在市委一号楼小会议室内召开。小会议室大概只有二十几平米,座椅以圆形环绕,方志诚也参与其中,作为主要的会议记录者,坐在主座后面一排。
方志诚第一次参与这种高级别会议,气氛看似平淡,但内中的波澜,比想象中要跌宕。市长夏翔的心情不佳,虽然语气很温和,但用犀利的言辞对宋文迪进行了反击。
会议议题主要是商量市内最大的国有企业——银州重机改制转型的事情。宋文迪认为,银州重机必须要在年底完成财产分离,明年年初进行全面改制,不过,夏翔持有不同的意见。
夏翔深吸一口烟,轻声道:“宋书记,银州重机已经病入膏肓,如今即使改制,恐怕也没法拯救,当务之急,我认为,经济工作还是转向银州的大规划。玉湖生态园,代表了未来城市的发展趋势,以生态园为中心,一定能为银州注入新鲜的活力。”
夏翔说的在情在理,银州重机连续两年销售下滑,欧洲两家重点客户开始转移订单,导致银州重机如今举步维艰,如果不是银州政府去年为银州重机争取到一笔不菲的款额,银州重机早已倒闭。
不过,银州重机曾经是银州市的明星企业,推动银州发展的主要力量。市政府绝无可能轻易地任由银州重机一步步走入绝境。
宋文迪从省工业和信息化厅调入银州,需要解决的重点问题之一,便是要让银州重机起死回生。
而夏翔抓住这一点,对宋文迪进行有效狙击,显然是不希望宋文迪通过整合银州重机,掌控政府事务。夏翔的策略很清晰,通过玉湖生态园,转移视野,弱化银州重机的重要性,把市政府所有的资源全部转移到玉湖生态园的建设上,谁还有精力去管银州重机的死活?
这是一种巧妙的策略转移计谋,用得十分隐蔽,也难怪宋文迪要召开书记碰头会。
宋文迪瞄了一眼党委副书记金国定,道:“国定同志,你怎么看?”
金国定在市委排名第三,分管党务,年轻时曾是银州市很有威望的干部,不过现在年龄踩线,即将止步于副厅级,最大的愿望是退休前,以正厅级进入政协,所以作风保守,不愿意得罪任何人,因此打起太极,他喝了口茶,淡淡道:“银州重机如果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年底便面临破产,因此改制迫在眉睫;玉湖生态园的发展也很重要,市政财政对这个项目投入很大,若是现在放弃,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纪委书记邓方圆对金国定的态度不满,凝眉质疑道:“一个是老国企改制,一个是产业结构规划,分为两步走,根本不矛盾。夏市长,莫非认为若是要对银州重机改制,那么就搞不好玉湖生态园了?”
邓方圆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坚决拥护宋文迪,他知道现在必须站出来,支持宋文迪才行。夏翔将烟灰掐灭在烟灰缸内,沉声道:“方圆同志,你主管纪委工作,对银州市政府的工作不太了解。现在并非市政府不愿去救,而是根本救不活。打个比方,家里有两头牛,一头牛已经濒临死亡,另一头牛却正值当年,咱们该把资源往哪一方倾斜呢?政府不是慈善基金,要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夏翔这句话很有杀伤力,暗示邓方圆不要把手伸得太长,政府工作你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夏翔的话也是有道理的,尽管银州重机曾经是市内最大的企业,不过连年亏损,已经严重地拖住银州经济发展的脚步,国企改制也并非治疗百病的神药,一经改制了便能药到病除,其中还存在很大的风险。
不过,随后邓方圆性格火爆,立马反驳道:“银州重机,一共有五千六百名工人,若是置之不理,任期倒闭,这将导致很多人失业,更会为社会的稳定,带来不可控制的影响。”
这时,与夏翔统一阵营的政法委书记柳港生放下手中的香烟,淡淡道:“五千六百人,若是全部交给财政来供养,这可是恶性循环啊,咱们早已过了吃大锅饭的时代,不能短视,而要放眼未来……”
宋文迪见众人讨论不出结果,咳嗽了一声,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他轻声道:“银州重机并非一文不值,虽然全国现在大部分工业都往第三产业转型,但我认为重工业还是稳定社会经济的主体。银州重机一直没有推进改制,是因为市政府没能拿出一个很好的方案,导致一拖再拖。夏市长,请你安排相关部门,在三天之内,重新拿出银州重机的改制方案,然后在常委会上进行表决,此事还需夏市长跟进才行。”
宋文迪没有发表任何观点,而是直接拍板了,而宋文迪也没有采取“一言堂”,他的意思很明显商友世界,在常委会上进行大范围商议,这也是给夏翔留有余地。
在宋文迪威风凛凛的目光下,夏翔尽管心头有火,但还是点头应诺。
夏翔是银州地头蛇,但宋文迪可是省里来的过江龙,与宋文迪硬碰硬,显然不是好方法,还需要从长计议才行。
这次的书记碰头会上,给方志诚的印象很深,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权力与谋略。
尽管宋文迪不多言,但每一句都恰到好处,分寸、火候拿捏得极佳,让一向很强势的市长夏翔没有找到反击的突破口。
宋文迪在官场上的老辣,让如今还很稚嫩的方志诚学到很多。方志诚意识到,宋文迪才是他在官场上最好的老师。
散会后,邓方圆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内坐了有半个小时,方志诚进去蓄了两次茶水,宋文迪与邓方圆的交谈,并不避讳方志诚,两人正在讨论,整治“泉安帮”的细节。
表面上团结如一人的政界,存在着很多小群体,每个群体都有自己的人马,相互之间为了共同的利益明争暗斗。
泉安帮由来已久,最早成立者是九十年代初的一名银州市委书记,他是泉安县人,因为在工作中偏向于使用泉安人,所以导致很多泉安人进入市政府。省委其实还是注意到这个现象,所以银州的市委书记向来是由省里指派,不过泉安帮并没有因此销声匿迹,而是慢慢壮大,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夏翔便是如今泉安帮的核心,他牢牢地掌控者市政府的工作,甚至还利用常委会控制党务工作。宋文迪的前任,便是因为对银州彻底失去控制力,所以被省委调离。
邓方圆离开之后,宋文迪拿着一只钢笔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目光注视着一份文件,沉默着。
这是宋文迪思考问题的习惯,方志诚给宋文迪蓄满一杯水在,宋文迪突然抬头问道:“小方,你今天也参加了书记碰头会,对于银州重机的问题,应该有自己的看法吧?”
方志诚的确有很多想法,不过这些想法都不成熟,因为他毕竟站的高度还不够,考虑问题的层次也很稚嫩。不过,见宋文迪询问,方志诚也就侃侃而谈:“老板,我认为银州重机最大的问题,在‘银州’二字上!”
“哦?”宋文迪挑眉。
方志诚继续道:“作为政府而言,对于企业应做好后勤工作,而不是成为它的衣食父母。”
宋文迪叹气道:“你也赞成夏市长的建议,放弃银州重机?”
方志诚连忙摇头,轻声道:“放弃银州重机,这会影响到社会的稳定。我的意思是,要让银州重机有更好的发展,政府必须要放开手脚,让企业直面市场。现在不少地方政府开始培育上市企业,让企业直面市场的洗礼,而银州现如今一家上市企业也没有。银州重机的固定资产可观,若是能将不良资产剥离,借助上市之风,改头换面,一定有望恢复生机。不过,银州重机一旦上市,那就意味着,它不再是银州的企业,需要直面市场的考验……”
宋文迪不置可否道:“上市?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啊。”
见宋文迪再次陷入沉思,方志诚踏出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他回味刚才在宋文迪面前的表现,意识到自己太过轻浮了一点,宋文迪是何等人,他又怎么没想到类似的方法。
银州重机是老牌国企,一旦上市的话,让原来那些有行政级别的高层干部何去何从?而且,国企高管大部分都有很深厚的背*景,若是动了他们的利益,宋文迪势必要面临强大的反扑。金元萱
作为地方一把手,稳定胜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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