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高洁：那时年味-昭通作家高洁，酷爱阅读，区作协会员。凤凰办事处双院子小学教师，在《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创作》、《乌蒙?

散文｜高洁：那时年味-昭通作家

高洁，酷爱阅读，区作协会员。凤凰办事处双院子小学教师，在《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创作》、《乌蒙山》、《杏坛文苑》《昭阳教育》等刊物上发表诗歌散文数篇。
那时年味
高　洁
小时候，盼着过年是因为大年初一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自由自在地玩一天，还可以有新衣服穿。
渐渐长大后，我开始害怕过年，因为过年太忙太累了。妈妈口头禅有一句就是“忙时腊月的你还有时间去玩米璐璐作品集？”这就说明在老百姓眼里，腊月间是最忙的。我也亲自体会到腊月的忙。
妈妈老早就要算计着选一个属马的日子宰猪，因为属马的日子寓意着以后喂的猪会像马一样大。可是，我家喂的猪从来就没有马那么大过，倒是我舅舅家喂的猪看着像一头小牛，很长很大很胖，宰一头猪要当我们家宰两头。舅舅家喂猪只撒了少量的“拌头”（就是用包谷推成的细面，相当于现在的饲料），一大口锅里全是猪草。可是，我们家的猪，包谷面放得多，猪草比较少，像稀饭。舅母看见了说这哪里像是喂猪的，比人吃得还净实。我们家的猪比其他人家的吃得好，却长得都不如别人家的壮和大。看来猪就是猪不能把它当人喂养，喂好很了反而不合猪的口味和生长需要。可是，不管猪大还是小，只要宰猪都是最忙碌的。属马的日子宰猪的人家都特别多，老早就要和宰猪匠联系好，哪家和他关系好，他就先去帮哪家宰，早宰的早收拾完，就不至于黑更晚夜了还在忙活。我们天不亮就被叫起来往宰猪洞里凑柴烧火，为烫猪作准备。每年宰猪天气都非常冷，我们也没有什么厚衣服穿，总是冷得发抖，凑柴烧火倒是一件好差事，守在灶洞边，脸对着燃烧的火，暖和自不必说。水开了又开，左等又盼，终于等来了宰猪匠。宰猪匠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汉，手里提着一个提箩，提箩里装着刨刀，刘嘉楠杀猪刀，砍刀。杀猪刀的刀刃像半片椭圆形叶子，整把刀通体都是铁做的，刀尖很尖，刀柄很粗。脚上穿着一双长筒水靴，系着一块长皮围裙。宰猪匠在村里很受人尊重，谁也不敢得罪，一个村子只有一个，得罪到杀猪匠是很麻烦的事，其他村子的杀猪匠就算是你的亲戚也不能到别的村子去杀猪的。每杀一头给20元钱，杀猪的头天晚上宰猪匠要把刀磨得锃亮锋利，以便杀猪时一刀见血，如果一刀杀不死猪的杀猪匠是不称职的，主人家也会觉得不吉利。宰猪匠来了，四五个身强力壮的男子汉把猪按到早已准备好的低矮的案桌上，宰猪匠用湿毛巾擦干净猪脖子，一刀插进去，猪血喷涌而出，妈妈把早已准备好的放了盐的盆接在猪脖子下面接猪血，还要给猪烧几份纸。接来的猪血要趁热放一部分在白嫩嫩的豆腐里，再把一些肥肉切碎拌进去，和匀捏碎，做成一个个圆形的手掌大小的坨坨，晒干就是昭通有名的特色菜血豆腐了。用干辣椒炒了吃，和腊肉一起蒸了吃或是煮火锅吃，都是美味佳品。另一部分猪血就让它冷却成块状，放酸菜炒了煮汤吃，就是又营养又滑嫩的猪血旺。小时候吃的猪血旺味道，后来再没有吃到过。
猪血流干了，猪垂死蹬了几下脚再也不动了，就可以拖到水早已煨得滚烫的灶洞边，把死猪放进滚烫的大铁锅里去烫，这时水温要高。就需要我们小孩子往灶洞里添柴，有时柴添得太多，会把火搞灭，满洞的黑烟熏得人流眼泪，这时就要被爸爸骂死，骂我们凑个火的本事都没有，叫我们滚一边去，等爸爸把火弄燃再让我们去添柴。烧火也是一个技术活，没有经常整的，不但烧不燃还把火弄熄，看来再简单的事也是需要学习和训练的。
看大人们用水瓢不停的舀开水淋在猪身上，边淋边用刨刀刮猪毛，不一会儿就把猪毛刮干净，一个白条条的猪就摆在了案板上只等宰猪匠来开膛破肚。宰猪匠忙完了别家的才来帮我们家整，看他熟练地把猪的肚子准确无误地划开，露出猪的心肝五脏，宰猪匠把猪的内脏一样一样理出来，大肠，小肠，猪心猪肺之类的是给狗吃的，人只留着猪肝吃。不像现在，大肠，小肠，猪心猪肺统统都是留给人吃。把内脏理完后，就要把猪肉砍成块状用盐腌成腊肉，把猪的前腿和后腿砍下来用盐腌成火腿，挂在阴凉通风的地方，算计着吃一年。猪肉砍好后，我们要帮着把肉搬回家，再提上楼去。这样反反复复不知道要跑多少趟，才提得完一个猪的肉。肉提完了，要跟着大人们腌肉，要趁着肉还是热的，把盐搓在上面艾薇微，如果慢了于逸驰，肉冷了，就要把盐炒热使劲搓在上面。腌完了就把肉放在一个大盆里，等腌几天把血水腌了流干净，确保盐已经足够不让肉变坏，就可以提了挂在竹竿上，自然风干，一年中有客人来时何学林，才舍得割点来吃。
除了腌肉还要忙着捏血豆腐，做血豆腐，还要趁才宰的猪末世虫潮，肉新鲜又美味，要把亲朋好友请来吃刨汤肉。请的人多数都是平常关系好的或是欠着人情的邻居或亲戚。不来的还要去拖，拖了不来的第二天还要单独请。肉切成片放点蒜苗和干辣椒炒一大盆，客人都是用铁勺大勺大勺地舀了吃，不一会儿一大盆炒肉片就吃完了。用酸菜炒猪血煨成汤，一大锅汤转眼就吃个精光。那时的猪肉那叫一个香，那猪血旺的味道也是再也吃不到了。等把刨汤肉的客请完，半个猪的肉也被吃完了。剩下的肉腌制成腊肉挂得高高的，一是防老鼠，二是防孩子们去偷吃。好在我们几姊妹没有谁私自偷吃过肉，都是要等逢年过节或是客人来才舍得割一点来吃。
每次家里宰猪，吃刨汤肉都是我们一家人最累的一天。吃刨汤肉必须得当天吃，隔天肉就没有那么香了。要招待几桌客人又要忙腌肉忙处理乱哄哄的场景孙鸣杰，早就累得想躺下，晚上还要炼油，一练就是大半夜，我们常常瞌睡来得上下眼皮打架，拽瞌睡差点扑进油锅里娴医，但还是要等着爸爸，帮他递茶送水，真是又忙又累，这样的忙累让我很怕过年。现在要是有人再约我去吃刨汤肉，就觉得是无上荣光，深知主人家的累，便不好意思空手而去，幸好现在这种风俗改了很多，吃刨汤肉没有那么多的礼数和客人了。
过年除了杀猪还有好多繁琐的事要做，腊月24大扫除。我们要把屋里屋外楼上楼下到处打扫的干干静静，墙上被一年烟熏火燎后变黄变黑，要买生石灰来放在水里融化后变成石灰水把墙刷白，石灰水不仅起到白墙的作用也起到杀菌的作用。家里所有的被子垫单统统都要收来洗，那时，没有洗衣机，看到堆积如山的脏衣被，我就头疼。因为每年搓揉太多衣被，我的左手背常常被搓破一层皮，出了血又红又疼。洗完被单晒干要装订孙彻然，那时的被套不像现在这样是事先缝好的。而是背面是背面，被里是被里，要把棉絮包在被里和背面中间，用很长的大针穿上棉线，一针一针订起来。这是个很费时的工序，通常都是我大姐在做，有时门谷纯，大姐忙不赢，我们也会小脚小手的学着做，手经常都会被针扎出血来宝日龙梅。
腊月25要磨豆腐，妈妈把黄豆用水泡着，等豆子泡发开就要用手磨磨，把豆子磨成浆用纱布过滤后放到大铁锅里煮，煮得差不多了就放石膏点，点好了还要用纱布兜起来，用很大很重的磨盘压实，直至多余的水分滤干，豆腐就成型了。豆腐可以配点蒜苗干辣椒炒成家常豆腐吃，也可以炸成小坨小坨的干豆腐果煮在酥肉里吃，不管怎么做，那时的豆腐都非常好吃。
腊月26,是我的生日，我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玩一天。妈妈每年都记得给我煮两个鸡蛋，但是吃完鸡蛋还有很多家务活等着我去做。比如要跟着姐姐们去六公里外的山上扯松毛（松树的针叶），松毛扯来是准备过年时铺在地上坐，据说这样可以起免灾消祸的作用。还要去很远的河边捡圆石头，三十晚上晚饭前，妈妈会把石头丢在火里烧的红红的，放在一个瓢里，浇上冷水，瓢里就会冒着白气发出“慈慈慈”的声音，据说这也是一种消灾避祸的习俗。
腊月27是我爸爸的生日，我们一家人不但要准备过年的蒸肉曹植聪慧，烧白等等传统大菜，还要准备迎接来给爸爸祝寿的客人。我们整天忙里忙外，洗菜烧水，都是为了给不知道来访数量的客人们做晚饭，客人有时两三桌，有时五六桌。招待客人，迎来送往，一天都很忙很累。
腊月28，继续准备八大碗程谋义，杀鸡宰鱼。酥肉，每年酥肉都要酥到大半夜，我们瞌睡拽得前仰后俯的，还是要等着吃。爸爸要把一个正月间的吃的都准备好，客人来了随时都有好菜招待。
腊月29，舂糯米，我们虽然力气小，但是还是把所有力气都用干了，把提前泡软的糯米放在石臼里用木制的舂棒舂，因为家里人多，爸爸又爱吃汤圆，所以每年泡的糯米很多，一舂就要舂一整天，累得人手脚酸软。
大年三十，爸爸带着我们准备年夜饭，从大清早就开始忙活。鸡鸭鱼肉和青菜，烧白蒸肉和糖饭，酥肉萝卜和糯米粑，满满一桌吃不完。
年夜饭开始前爸爸都要叫我们把春联贴好，甑子里的饭中间部分是不能舀的，要留成一个元宝型的舀去敬神。开饭前妈妈小声地念念有词地敬过祖宗和神灵后，我们到门口放鞭炮，放了鞭炮就开始吃年夜饭。爸爸说年夜饭要慢慢地吃，我们姐妹几个可以喝点红酒， 爸爸和哥哥喝白酒。我很快把饭吃完，跑到外面玩去了。后来有了春晚，我就老早吃完饭去看春晚。等一家人都吃完饭，已经一大晚上了，我们收拾完碗筷，一家人就磕着瓜子吃着糖果守岁。爸爸不准我们在十二点钟前去睡，说谁早睡就不给谁压岁钱欧亚斯密，所以瞌睡来得要命，我们也等着十二点的到来，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爸爸开始给我们压岁钱，最开始给的是新崭崭的两毛票子，后来渐渐涨到两元。得了压岁钱，我们就可以睡觉去。妈妈说大年初一可以睡到自然醒，不准互相叫“起床”，不然会吵醒耗子，一年到头的耗子都会很多。又交代我们大年初一不得去别人家窜门子，否则人家一年到头都会有口角胡兰春，妈妈还交代我们还没有换牙齿的小孩见到人一定要说吉利的话，因为还在换牙齿的人说的话很灵验。记住妈妈的话，我们第二天明明醒了也躺床上不起来，直到肚子饿了才不得不起来煮汤圆吃。吃完汤圆就穿上新衣到处去卖弄，遇到长辈先说吉利的话，其实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无非是你家好有钱之类的。大年初一这天，我们确实可以自由自在的玩一天。
大年初二，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到城里去游玩。爸爸却要求我们去干活，说再不干活，年一完我们就开学了，家里的活就没有人干了。当我们干着活时，看见别人家的孩子欢天喜地地从地边跑过去，跑到不远的城里去看花灯吃凉粉十神白夜，心里真不是滋味，觉得这年也没有什么过场。整个年关都在累在忙，过了年还是不得放开了玩。要不是因为过年，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来，要不是因为过年爸爸累坏了，也不会每年大年三十爸爸和妈妈都在吵架。在我幼时的记忆里，每年的大年三十爸爸都是一直骂着人做菜。他主要是骂妈妈没有本事，什么事都做不了，家里家外都要他操心。家里一直笼罩着紧张和不悦的气氛，我们几姊妹话也懒得讲，怕不小心又惹爸爸更生气。组六这样的家庭气氛怕是吃再好吃的也不会让人开心。所以，我一直都不喜欢过年。因为过年，爸爸和妈妈都在吵架，吵得我们心烦意乱想逃离。
后来，我们家过年就在城里过。记得有一年的三十晚上，我不喜欢在城里过完年又要黑兮兮的跑回老家来看房子，就叫家人全部去城里，我一个人在乡下看房子。当别人家吃年饭的鞭炮声响起，我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想心事。那一年我大概12岁，也唯有那一年的年我过得自在舒心。过年过的是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开心心情，如果过年过得心情不愉快，我宁愿不过年。
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家。每年过年都去丈夫的父母家，我再也没有回到过娘家去过年。婆婆一家每年也要整很多很多的菜。年前几天汤果果，孩子的姑妈就去做各种各样的菜，我看她累得够呛，但是为了帮自己父母实现团年的愿望，让父母的家有浓浓的年味，孩子姑妈年年累年年来做菜。我是从小就怕过年的人，在家里又是幺女，所有的家务活都是爸爸和哥姐们替我做的，对于做菜，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实在太怕做菜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做。婆婆家过年的准备我基本帮不上什么忙，我也不想去过年。过年对于我而言，心情愉快就是过年，如果因为过年累得大家都气鼓鼓的，这年我宁愿不过。
如今，自己已经为人父母，轮到我发压岁钱，侄儿侄女，孙侄儿孙侄女十多个，我们小时候的压岁钱纯属意思一下，图个高兴和吉利。现在的压岁钱给两百还觉得少，老人孩子都要给，每年一过完年，我就成了“月光族”。压岁钱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味，孩子们拿着压岁钱往酒吧茶室歌厅跑，或者买个苹果手机装富，看着就反感。
过去小孩喜欢过年是因为可以吃好穿好玩好，整个正月间都可以走亲窜友。现在随时都可以吃好穿好玩好，天天都像在过年，只是平常太忙了，想趁过年好好休息一下。如今，父母都早已离开人世，想看他们吵架也没有了机会，才知道一大家人就算吵架能在一起也很难得。没有了父母，我们女人就像没有了根的野草，心更枯萎，年味也不知是何味？
昭通作家
第6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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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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